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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のアニメ、漫画、小説が大好きな大学生(今)ののほほん日記で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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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翻译,严禁无权转载以及盗作,欢迎同好有爱交流~❤] 翻译:塔塔 番外1夏日秘事 即使把窗户关上了,夏蝉的声音还是不断地传了进来。白石洋一坐在矮桌的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聚精会神啃着参考书的小林昭雄。 因为右脚的复杂性骨折而比预定的时间要早一点引退的白石,已经早早开始了大学入学考试的准备。这样说起来虽然好听,但是果然还是对田径依然存有留念,总感觉要做点什么来排解一下。 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也结束了。到暑假开始的这段时间,想先稍微歇口气休息一阵子。可是白石却哪儿也没去成。去学校上学先暂且不说,拄着拐杖出门不论到哪看起来都很显眼。 “干什么。” 昭雄抬起头,皱了皱眉头。看来是注意到这边的视线了。白石“嘿嘿”地笑了出来。 “我在想你还真可爱……” 昭雄一脸比刚才更加不爽的表情。身为白石恋人的昭雄对于普通恋人间会说的那种令人感到心情愉快的“可爱”或是“喜欢”的这类词语,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白石*认为,昭雄其实内心还是很高兴的,只是固执地不想直率地表现出“开心”而已。 昭雄再次把注意力转到了参考书上。在一起进行考试复习后白石才明白,昭雄不仅看书认真,注意力也相当集中。能够一两个小时都不休息不讲闲话持续不断地学习。 白石很不擅长长时间孜孜不倦地读书,因此老是会选择在考试前几天来个突击。即使是这样,白石的成绩也没有差到哪里去。理科类的科目是白石相当擅长的,即使课后没怎么学,只要在课上认真听的话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当已经对看书觉得厌烦而感到无聊的白石站起来的时候,一直认真看着参考书的昭雄也把头抬了起来。 “啊,总觉得喉咙有点渴,我去拿点喝的过来。” “我去拿吧。”一说完昭雄就立刻站了起来。 “啊……不用了。你还在学习呢。让我去拿还可以稍微喘口气。” “好了,还是我去。放在冰箱里面的就行了吧。” 也没听白石的回答,昭雄就下了楼。大概是察觉到自己拄着拐杖行动不方便所以才要求帮自己拿的吧。白石在感到开心的同时,也觉得昭雄认为这也是他的一种责任也说不定。 但是,白石打从心里认为,脚变成这样后昭雄能来真的是太好了。白石并不认为昭雄陪在不能出去玩的自己身边,细心地照顾自己,全是基于同情。这其间的距离感让白石觉得恰到好处。 接下来只要一点点……气氛就会变得撩人了。白石忍不住这样想到。一直以来只要两人能单独在一起就会接吻。昭雄的双唇有时很冰凉,有时很温暖,有的时候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情色。每一天都不一样,这也让白石每次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昭雄手里拿着两只杯子回到了房间里。白石伸手拿了其中的一杯,“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干了。 “稍微休息一下吧。” 昭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褪去了,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呐……过来这边。” 白石一邀约,昭雄就乖乖地朝这边走了过来。白石一把抓住来到自己身旁的昭雄的手腕,简单地就把他拥入了怀中。然后一下子抱紧怀中的身体,在双唇上落下了亲吻。不知是不是麦茶太冰的缘故,总觉得昭雄的口中冷冷的。 变换着角度亲吻了好几次,白石的手从T恤的下摆伸了进去。昭雄湿润的肌肤牢牢地吸附着白石的指尖。慢慢抚摸着昭雄的侧腹以及腰部的时候,白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有一点僵硬。 “积了不少的话,我帮你弄出来。” 昭雄小声地说道。因为紧紧贴合的身体而无法平静下来的下半身,已经在昭雄的手中接受过好多次抚慰了。 “嗯……今天有点想要你。” 因为T恤成了阻碍所以就让昭雄脱了。于是昭雄的上半身就完全暴露在了自己面前。雪白的肌肤,淡色的乳头。真的有说不出的情色。白石因为一直有参加社团活动,所以对于同年龄的裸体也见怪不怪了。至今为止对于男人的胸部也没什么兴趣,可是总觉得像昭雄这样漂亮的颜色还是很不多见的。 如果用手捏住这两个情色的乳头,昭雄就会立马摆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而用双手同时玩弄两边的话,那两个地方就会马上染上了一层浓重的色彩,变得坚挺起来。然后白石便会把这两颗挺立的乳头含进嘴里。虽然很小,但却是自己专属的乳头。 昭雄倒吸了一口气。连这种束手无策的样子都让自己非常有感觉。白石着迷地吸着一边的乳头,然后用一只手揉搓着剩下的一颗。交互重复着同样的行为的期间,昭雄的身体渐渐因出汗而变得湿漉漉的。 白石一边吸着乳头,一边把手伸向昭雄的股间。想着昭雄的那儿说不定也有点变硬的时候,手腕却被抓住了。 “那边不行。” “稍微给我看看呐。” “不行。不是约好了一直到考试结束都不做的吗?今天做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做了。” 既然都已经被这么说了,白石只好放弃。对于自己做出的“一直等到考试结束”的这个约定,白石现在感到有一点后悔。 和昭雄成了恋人,吻也接过了。自然而然地就想要更多地触碰对方……想要做爱。最初自己还用“缠着绷带”或是“一下子就上的话实在是太贪心了”这种理由来抑制自己,可渐渐就控制不住了。 某一天,当父母都不在的时候,白石和来到自己家的昭雄在房间里接吻。结果白石怎么也无法控制就直接把昭雄推倒在了床上。可是迄今为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什么抵抗的昭雄却在那时一脸铁青,开始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直到那时白石才终于重新拾回了理性。当自己抽开身体的时候,昭雄才终于露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在这之后气氛微妙地变得有点尴尬,两人都半裸着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这家伙很想和我做吗?” 昭雄在白石的背后问道。 “嗯……” 两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那个……一下子……那个……把你推倒真是对不起。肯定吓了一跳吧。” 白石避着昭雄不看道歉道。 “但是,说是不想半途而废还是什么呢……总之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说……我想做爱什么的也……” 昭雄转过身来。 “今天……那个……也许是太突然了……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是有那种打算的……” 昭雄低着头。因为看不见脸上的表情,所以白石也不知道昭雄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这股不安,让白石抓住了昭雄的下巴硬是抬起了昭雄的脸。当两人视线交汇的时候,昭雄首先转移了目光。 “我们可是准考生。” 昭雄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那个……做这种事不会太不慎重了吗?” “嗯。” “所以这种事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 虽然内心不这么认为,但是昭雄说的话自己也不是不明白。白石到现在还保持着童贞,如果在这种时候和最喜欢的人上床的话,总觉得考试学习什么的肯定不知道会被自己抛到哪里去了。但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好想做……最近,白石几乎每晚都一边幻想着和昭雄做爱一边自慰。 “那么……我就忍到考试结束。那个……到那之前我们可以互相触碰吧。” 昭雄歪着头疑惑地说了一句“触碰”。 “接吻之类的,相互抚摸胸部之类的。这样的话,即使是自己一个人,也能多少靠着自慰解决一下……” 商量的结果,就是做出了“做爱保留到考试结束,在这之前可以相互爱抚”的这种约定。但是,因为互相抚慰而脱掉衣服,从而得以看见昭雄性器的白石却忍不住高度兴奋起来。而看见白石的昂扬后感觉事态严重的昭雄,做出了在相互抚慰的时候不让白石触碰下面,不脱裤子,而且能触碰的地方只有肚脐以上这些规定。 对白石有这些制约,但是对昭雄却完全没有限制。昭雄明确地表示了自己即使看见白石的裸体也不会兴奋,而且也的确一次也没有主动抚摸过白石。 在互相抚慰的时候,昭雄的下面虽然穿戴整齐,白石却几乎全裸。 只是吮吸着乳头就忍不住兴奋起来的白石,把昭雄的手引导到了自己的性器那。于是,那只手就会小心地侍奉着自己的东西。这种感觉简直就好像到了天国一样。 还没到三分钟白石就射精了。昭雄用T恤仔细擦拭着弄脏的手。看着好像发着呆的昭雄,白石的下半身不禁又火热起来。 “怎么了?” 大概注视着对方的视线过于露骨,昭雄一脸惊讶地问道。看见白石那个地方又再次精神起来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还没完啊……” 白石只能苦笑一下。昭雄叹了一口气,用擦拭干净的手再次握住那个地方。 “那个……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昭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那个……这个……讨厌用嘴做吗?” 白石小心地用眼睛瞄着昭雄。被这样问道的本人正一副快要发火的样子缄口不语。其实前一阵子,白石与其说是从正宗那拿到,还不如说是被强塞了几卷在班级中偷偷传看的色情DVD。虽然是普通的男女性爱镜头,但看的也很尽兴。在那其中,就有一个做口交的女子高中生。在看到那段场景的时候,白石就忍不住想到如果也让昭雄为自己做的话该有多爽啊…… “能不能帮我试着做一下呢?如果觉得恶心的话就立刻停止。” 昭雄没有回答。这样一下子忽然被要求含住男人的分身肯定多少会有所抵抗的吧……这种犹豫不决白石多少也能够明白。 “啊……果然还是算了。那作为交换……能让我舔你的吗?” 昭雄的后背忍不住一阵颤抖。 “那个……我只是舔舔应该没关系的吧。又不是全部脱掉,只要把那个地方稍微露出来就好了……” 还是没有回答……看来是不可能了。在就想要放弃的时候,昭雄却出乎预料地蹲在了白石的面前。在想着不会吧的时候,白石感觉到自己的分身传来了一阵湿润。在舔……昭雄在舔自己的东西……红润的舌头缠绕上了自己怒张的分身。这种视觉上的直接冲击让白石一口气勃起了。 温暖而又柔软的触感简直让自己如坠天堂。白石一边舒服地后仰着身体,一边用手温柔地抚摸着侍奉着自己的昭雄的头。 “把我的东西含进嘴里。” 昭雄抬起了头。 “把我的东西含进嘴里,然后吮吸……” 昭雄好像犹豫一般盯着白石的分身目不转睛地看着,最后终于还是把那东西含进了嘴里。又温热又湿润的那个场所,让白石简直舒服地快死了。不论是那狭窄的地方还是缠绕在自己分身上的舌头,都让人觉得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可爱。我……真是超级被爱着的呢。即使是女孩子也不一定会为自己做这种事吧……白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继续温柔地抚摸着昭雄的头,最后终于解放在了那个温热的场所。 说是要漱漱口而下到一楼的昭雄,冲进了厕所呕吐了起来。简直恶心到了想把口中所有的部位都彻底清洗干净的程度。更加糟糕的是,那家伙还解放在了自己口中。男人的腥臭味不论怎么吐怎么吐还是会从鼻腔深处窜上来。 舔舐男人的分身没有丝毫快感,只有不断涌上来的恶心感而已。即使是这样还不得不做口交,因为白石这样说了。除此以外即使被触碰到一丝一毫都让昭雄觉得很厌恶。 在吐的时候,逐渐变得痛苦起来。虽然很想吐,但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不断持续着干呕。在呆呆俯视着便器的时候,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不想做这种事。不想接吻,不想被触碰,不想被吮吸乳头。不想含弄男人的性器。 总觉得自己渐渐变得越来越悲惨。身为男人的自尊早已经被摔得粉碎。现在的自己已经够惨了,为什么那个家伙还是不断的逼迫自己呢…… 昭雄走出厕所,在洗漱间洗了一把脸。仔细漱了好多次口后,才觉得那股味道多少有点退散了。 昭雄一边看着镜子中映照的自己,一边呆然地想到,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 注*白石:原文是白井= = ----------------------------------------------------------------------------------------------- 一直等不到花园复活就贴这了Ort 《彼得与狼》不论是本篇还是番外都是很微妙的故事。虽然本篇出来很久了但不知为何一直没看见过番外。所以趁最近有空敲了出来。还是一样无力地坐等挑错。(如果有亲翻了真是不好意思了Ort 偶又做重复工了= =||||) 接下来还剩一篇同等篇幅的第二篇番外。虽然题目是「春の日の情事」,但在同人志中间插页的作品解说中却写着「冬の日の情事」……这又是一件奇妙的事…… 番外2春日情事 结束位于东京都内第二志愿大学的入学考试是在二月快要结束的时候。外面的雪虽然下的还没到积起来的程度但也不小。再过几天就要到三月了,说是冬天总感觉很微妙,但说是春天的话又过于寒冷。 从考场出来走回入住的商务旅馆的路上,感觉肚子有点饿的白石去拉面店吃了晚饭。然后又顺道去了一趟便利店。虽说是在县外,但想当天回去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到家时已经半夜了。而且白石说了还想住一晚后,昭雄就顺势陪自己一起住了下来。 傍晚的车站异常拥挤。白石的步伐与平时相比也要来得迟缓。而且再加上站了很长时间,使得早已酸痛的双脚变得更加严重了。但白石却不得不换乘两次电车,走过一段段并不轻松的阶梯。在考试过后与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和寸步难行的双脚在下班高峰期承受转电车的折磨,还不如停留一晚,在明天不是人潮高峰的中午时段慢慢地乘电车回去更好。 在乘电梯的时候白石问昭雄“待会能不能去一下你的房间”后,昭雄回答了一句“随你喜欢”。为了在考前便于集中注意力,两人在来的时候分别预定了单人房间。但因为恰巧没有并排的,所以两人岔开了一个楼层。 回到自己房间的昭雄把装有笔记本等东西的提包放在了床上,从里面取出了考试卷子。“啪啪”地翻着。感触真好。如果在答卷纸上没有写错犯糊涂的话,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论是第一志愿还是第三志愿感觉都不错。而且还和白石对过好几次了,两人的感觉都差不多。 从第一志愿到第三志愿两人报考的专业虽然不同,但大学却是一样的。昭雄虽然不想这样,但白石却想两人一起上同一所大学。虽然昭雄想着也不至于连第三志愿都一样吧,但白石却说“如果不能念同一所大学的话就重考一次”。对一脸认真地说着这种话的白石昭雄感到一丝无力,就还是和白石填报了同一所大学。 如果只是一所大学不同也行,这样也许就可以故意把其他的两所大学考砸,进入和白石不一样的大学。但这些也终究只是心中的计划而已。 昭雄想即使不用特意和白石疏远,等白石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之后两人就能自然地分开了。因为大学是男女同校,所以肯定会有女孩子的。到时白石也许会觉得女孩子更好也说不定呢。 在老早以前,昭雄就在白石的房间中发现过男女的色情DVD。在想着原来白石也看这种东西的同时不由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为是在放眼望去皆是男生的和尚学校,所以才会找上自己的吧。如果看见漂亮的女孩子的话,还是会觉得那边更好也说不定呢。不对,对于昭雄来说,果然还是希望这种事要务必发生。 不论多么习惯了,昭雄还是想从被不断玩弄乳首,舔舐分身的苦行中解放出来。 “昭雄。” 房门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已经来了啊……昭雄虽然觉得很烦,但也不能让白石在外面干等,便起身打开了门。白石正拎着便利店的袋子站在门外。 “这个要不要喝喝看?” 从便利袋中取出的是啤酒。昭雄一时呆住了。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买了这种东西的?被谁发现的话可是会被退学的。” “即使被退学,后天也就毕业了。把喝完的罐子扔到外面的话就没问题了。你不想喝喝看吗?” 说实话,昭雄也想尝尝。于是便从白石那接过了一罐,递到了嘴边。忍不住有点心跳加速。虽然叔叔晚上也会喝点小酒,自己有时也能被分到一点,但是能够尽情地喝上一罐这还是第一次。 虽然白石尝过一口之后说了一句“好苦”,但昭雄却觉得这份苦涩恰到好处。准备周到的白石甚至连下酒小菜都买来了。昭雄一边看着用于消磨时间而打开的电视,一边一点一点啜饮着啤酒。 “昭雄……那个……” 回过头的时候,昭雄发现白石整个脸都变得通红。简直好像喝醉了一样。 “什么事?你不要紧吧,脸那么红……” 白石按着自己的脸,不知为何苦笑了一下。 “我说……我们的考试都结束了吧?” “嗯。” “那个……考试结束后就……那个……就可以做H的事了……你还记得这个约定不?” 昭雄吃了一惊。 “今天考试就差不多结束了,我们已经不是准考生了……” 昭雄没想到白石会在今天就提这种事。确实在考试结束之前自己让白石放弃了做那种事的念头,但在这其间也并不是说昭雄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可能的话,昭雄一辈子都不想和男人上床。 “但是……你虽然说要做,但什么都还没准备吧。” 男人那个地方又不能自动湿润,所以一定要用润滑液之类的东西。为了不怀上孩子还要准备安全套。虽然不想做,但昭雄还是进行了一些必要的调查。因为不清楚要被做什么而感到恐惧,如果不事先了解的话就怎么也无法安心下来。 “在……在刚才的便利店已经买好了……” 白石从刚才放啤酒的便利店袋子里拿出了类似于安全套和润滑液之类的东西。 “我……那个……大致就做的方法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研究。但是我和女人又没有经验……做这种事也是第一次。虽然没有做得多好的自信,但我会加油的。” 到底……到底该怎么拒绝才好呢。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我还能拒绝得了吗? 在昭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白石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当肩膀被拥住时,身体禁不住开始震颤起来。嘴唇被吻住,忍不住皱起眉头的同时,昭雄就被白石推倒在了床上。 “啊……昭雄……” 白石苦闷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俯视而下的视线让昭雄觉得一阵恐怖。白石的身体重叠上来,被紧拥到几乎疼痛的地步。指尖从衣服上面抚摸起自己的股间,昭雄条件反射一般像平时一样抓住了白石的手腕。 “手拿开,昭雄。” 一副现在不对的可是昭雄的口气。但是如果放开这只手的话,自己就会被触碰得更多更多。 “这……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洗澡什么的吗?” “啊……这样子的啊……”白石一副呆呆的样子说道。 “那我先洗。” 昭雄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白石。想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却被白石抓住手腕制止了。 “又怎么了?你想先洗啊?” “一……一起洗吧……” 昭雄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浴室很小的。脱衣服也……” “衣服在这脱了然后进去不就行了。我好想和昭雄一起洗一次澡。” “那不可能洗得成的吧。你先呆在这。” 昭雄扔下这句话,首先冲进了浴室。脱掉衣服后,走进了浴缸。但是完全不想洗澡。对于为了让白石拥抱而把身体洗得干干净净这种行为,昭雄十分抗拒。而且对于这种事,哪怕是一点,昭雄也没有希望过。 为什么会是自己呢……昭雄不禁这样想到。即使不是我,即使不是男人,其他也有数不清的漂亮孩子,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 浴室门传来了被打开的声音。昭雄吓了一跳转过了头。浴缸前面的帘子被拉开,全裸的白石走进了狭小的浴缸。昭雄慌忙地想出去的时候,却被阻止了。 “小……这里太小了……” 昭雄被摁在了浴缸的墙壁上,然后忽然一下子被紧紧地搂住了。 “我已经再也无法忍受了……” 白石在昭雄的耳边低喃道。 “从昨天开始就无法停止妄想的暴走了……对你该怎么做才好呢……考虑的尽是这些东西。” 白石抬起了昭雄的上颚。 “淋湿了的你……也这么可爱……” 好像故意弄出声音一般开始了亲吻。抵在自己腹部的白石的那东西,已经完全勃起了。仿佛为了彰显它的雄伟一般,开始在昭雄的腹部处浅浅地摩擦起来。当白石从上面抚摸起昭雄依然柔软的分身时,昭雄却慌忙地拂开了那双手。白石在一瞬间皱了一下眉头。 “啊……那个……那个地方我还没洗……很脏所以还是不要……” “那我帮你洗吧……” 白石在昭雄的面前跪了下来,拿起了香皂。一边搓揉起大量的泡沫,一边抚摸着昭雄的性器。已经无法拒绝了……这样想的昭雄做好了彻底的觉悟。白石小心地清洗着满是泡沫的昭雄的分身。被洗的那个部分,让昭雄感觉到好像是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般。 即使被这样抚摸,昭雄也没产生任何感觉。反而希望那双手能早点离开。连褶皱部分都被洗干净后,白石把泡沫冲掉了。然后在结束擦洗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昭雄的那个地方看。 “昭雄这里的毛好少啊……” 白石这样说着,然后用手抚摸起濡湿而贴在一起的丛毛。 “我的做法不舒服吗?一点也没有变硬。” “因为太紧张了。”昭雄赶忙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这样啊……”白石嘀咕道。然后把昭雄刚刚洗干净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含进了嘴里。 “啊……” 即使想缩回腰,后面也是墙壁。白石开始用力地吸着昭雄的分身。一边吸还一边用力地捏着昭雄的阴囊。 “好痛……” 昭雄忍不住叫出了声。白石受到惊吓一般抬起了头。 “蛋蛋好疼……” “啊……对不起。” 一脸抱歉的白石这次温柔地抚弄起昭雄的双球。即使看着为自己做着口交的白石,昭雄也只能感觉到一阵不舒服而已。昭雄闭上了眼睛,开始努力想着其他事情。为自己做这种事的不是白石。虽然想着不可以,但脑海中还是不经意地浮现出了妹妹月子的脸。想着是月子正用她那张小巧可爱的嘴为自己做着这种事,感觉才终于变好起来。 但昭雄却又在忽然之间清醒过来。白石正一脸高兴地用一只手抚弄着自己的勃起,而用剩下的一只试探着自己后面那窄小的密处。一边慢慢地抚摸着周围,一边小心地伸进去。最后仿佛快要忍受不了似地,白石在昭雄的耳边嗫嚅道:“我们去床上吧……” 已经研究过做法了……这么说的白石,用连昭雄都感到厌烦般的时间放松着窄穴,将润滑液涂到几乎快滴下来的程度。而昭雄的紧缩处,也被白石戴上安全套的手指不停地搔弄着。那种“咕噜咕噜”的感触,让昭雄恶心到几乎快要哭出来的程度。 虽然觉得很恶心,但每当浅浅的部分被指尖触摸到的时候,昭雄的腰和性器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白石早早地注意到了那个部分,开始集中地攻击起那个地方。 四肢着地,挺起屁股接受男人爱抚的样子,只有无尽的屈辱。在昭雄差不多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白石的分身不经意间侵入了进来。一开始想是不是手指,但那份质感还是让几乎麻痹的入口受到了些微的伤害,于是昭雄便明白进来的应该是更大的东西。紧贴在一起的他人的肌肤,以及慢慢抽插的感觉。 还是被做了啊……这样想的昭雄,忽然觉得空虚起来。眼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不想做这种事,不想和男人上床……昭雄觉得现在自己总算了解到被男人qiangjian的女人的心情了。这种掠夺式的做爱,只是单纯的暴力而已。 解放了一次的白石,在把昭雄翻过来的时候不由地吃了一惊。 “为什么哭了呢?很疼吗?” 昭雄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 白石用舌头舔舐着昭雄溢出的眼泪,不经意间笑了出来。 “太高兴了?” 昭雄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太高兴所以哭了?我的东西,真的让你感觉那么舒服吗?” 一边说着“我会更多更多疼爱你”的白石,封住了快要叫喊出来的昭雄的双唇。 直到黎明前,白石都好像发情期的猴子一样持续着不断的突刺。不论是自己失去意识,还是醒过来的时候,白石都保持着插入的状态,不断摇动着腰。 昭雄用颤抖的手指,拿起了放在枕边的罐装啤酒一口气喝干了。啤酒一旦跑了气,只不过是苦涩的水而已。 以后这样的事还有多少回呢……以后这样的行为还必须做多少次呢……一想到这,就忍不住悲伤起来。昭雄遏制住自己的声音,难过地哭泣了起来。 [END] --------------------------------------------------------------------------- 第二个番外还是同样的微妙。这到底是不是爱情已经彻底被迷惑了。 啊~难道还有这种爱情表现形式不成? 总之还是无力地坐等挑错 番外2到这就完结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期待未来甜蜜的新开端O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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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之馆
翻译:塔塔

诸天述说神的荣耀 苍穹传扬神的手段
这日到那日发出言语 这夜到那夜传出知识
无言无语也无声可听 它的量带诵遍天下 它的言语传到地极


                             (诗篇* 十九)


                          
序章

那是在只有源头、却看不见终点的時間的河流中的存在。
左手是光。
右手是暗。
充满生命力的闪耀以及、巍然不动的——无情的深渊。
对于璀璨的光环的憧憬和景仰,孕生出 " 光 " 和 " 影 " ,相生相克,时空的捻线由此谱织。
如同怒吼的狮子。
伴随着灼热的雷光……。
彼此缠绕、
彼此排斥、
——彼此共鸣。
在无垢的思维以及
爱的火焰中……。

天之御座——
左侧,是光辉使者
右侧,是堕落天使
任何一方,皆不可或缺。
他们是神的双手。

 

光辉者(Elohim—神)
天上界,第四天(Mahanon)——
在十二壁中矗立着十二塔,此处为<创造主>的神殿所在的圣地。
从遥远的天空深处倾注而下的阳光,是无言弹奏着神调的锦绣。
叠重闪耀的光辉,在平缓时间的流淌中,每时每刻都在变换着其华美的色泽,光之散粒在空中飞舞,最终仿佛溶化流动一般降落在大地。未留间隙,满注慈爱……沐浴在这恩赐的光耀之下,装饰着大地的花儿们,仿佛啜泣一般,竞相盛开。
一时之间百花缭乱——
在几近填满视界的光彩夺目和漂浮着甜美芳香的交错中,有一位陶醉在这美景令人神魂颠倒的光辉存在。
在光亮中显得格外耀眼的双翼,闪耀着无人可比的金黄色的光芒。不论是竞相夸耀的群芳,还是交织成光的辉耀,在他面前都不得不因为自身的不足而惭愧地低下了头。
在围绕着清澄无比的天之御座的炽天使(Seraphim—赛拉弗)中,其最受<神>的宠爱。
仅仅只是凭借着优雅的微笑就管辖着为数众多的天上界的圣洁御使,便是这位天使长路西法。与这光辉的神赐之名相称,其本身也是绝美崇高的化身。
容貌的深刻自然不用说,就连那优美肢体的张力,柔软语调的光润……以及在那眼睑下洒下阴影的睫毛的长度,都有着被精心挑选者的极致的美艳。
<神>用至福以及至高的精华所创造出来的「光之使者」,正是天上界的<至宝>。甚至连未有任何弯曲,让人联想到黄金色细绢的一根根发丝,都浸染了神的慈爱,闪耀着无尚的光辉。

 

「圣哉!圣哉!圣哉!万军之耶和华!他的荣光充满全地!」
用清脆的声音咏诵着Trisagion(三圣颂)的路西法为视界所及之内所有的生命祈求着祝福……
但正在这时,忽然——
「路西法」
充满张力的声音用力敲打着路西法的耳膜。
正诧异地抬头仰望着苍穹的时候,便看见座天使(Thrones-托罗努斯)君主拉斐尔正驾驶着闪耀着黄金色光芒的火焰之轮朝这边奔驰而来。
违背着神之意的堕天使被幽闭在第二天<Akira>。而其统辖者的拉斐尔,这时却驾驶着Ofanim来到了不同领域的<Mahanon>。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用力张开了柔软蜷曲的双翼,路西法从地面上轻轻跃起,一瞬间便到达了拉斐尔的身边。
毫不在乎Ofanim的灼热,一点苦头也没有吃到便顺利地乘坐上去的豪胆,除了天使长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吧。
但是——
「出了什么事了吗?」
开口询问的语调中,没有了往常的柔和微笑。
「神之子打破了< Shamaim >之门,逃往了下界」
被尊称为「治愈之光辉者」,代表着太阳的御使,现在的眉宇间也清晰地浮现出了苦涩。
即使是这样,路西法的脸色也丝毫没有改变。
「有多少人?」
「恐怕有两百人……」
这显得有点过于若无其事的回答中所体现的事态严重,出乎了路西法的预料。让他也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少啊……」
「主谋者好像是尼斯库洛(Nisukuro)……愚蠢的家伙。真是的……仅仅只是堕天好像还没有吸取足够的教训,竟然煽动古利格利(Grigori)一起图谋逃亡。从<监视者(bene ha 'elohim)>堕落成<观淫者>的话,再说什么也是白费的。到底是为什么才拥有<影>的啊!」
虽然说是下级天使,但权天使(Principalities)的君主候补竟然凭着自己的意志堕天。这点大概让拉斐尔感到愤怒吧。或是,为清廉的神的波动也没能到达第一天<Shiamaim>的边际而觉得悲叹吧……
紧咬着嘴唇的拉斐尔的痛苦,路西法也能够明白。
全能的神所在的天之御座,统辖着辽阔的七重天和七重地,但是作为亚领域的异端界并没有包含在内。
天上界的御使都在各自与生注定的领域中,与<神>所释放的火焰共鸣,完成自己的任务。这便是无尚的幸福。
但是,天使是被允许能够自由思考的。
而也因此——出现了堕天。
是的……就是堕落。他们无法满足神赐予的恩惠,不断被骄纵和欲望所驱使,最终坠入了黑暗。
特别是在第一天<Shiamaim>,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尤其容易受到堕落的诱惑。这并非是什么危言耸听。因此,越过一线而从<监视者(bene ha 'elohim)>堕落成<观淫者>这种事,也早已经有所预料。
对于天上界的御使来说,凭借自身意志的堕天是比原罪*更加严重,是从根本上彻底颠覆自身存在意义的滔天大罪。
尽管如此,天上界还是出现了堕落天使。宛如是<天>相生相克的存在……
拉斐尔苦恼的事情,几度上演。这是统辖者对为数众多的御使进行管理时所遇见的最难堪的窘境。与此同时,也是天使长路西法最不允许出现的事情。
「派谁去下界?」
「米迦勒和乌利尔。而且,大概……拉贵尔(Raguel)也会去。加百列则应该要负责修复<Shiamaim>之门」
「米迦勒和乌利尔啊……那就用不着我去了……」
路西法轻描淡写地小声说道。
不是讽刺,也并非谦逊。只是在陈述一般的事实。对于这点,路西法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况且,拉斐尔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不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君主要比路西法来得更加严厉。
「如果是不够聪明的家伙的话,很有可能会拘于策略而看不见当前。虽说尼斯库洛也算是权天使的候补君主,但是遇见那两个人的话,肯定也一筹莫展了。煽动古利格利一同堕天,真是不顾恩宠啊。被抓获的话,最多会被直接打入第六大地(Arukua)的矶汉那(Gehenna-地狱)中……不过,这都只是建立在猎狩的人会是米迦勒这个基础上。如果遇见的是乌利尔尔的话,就不仅仅只是打入矶汉那(Gehenna)这么简单了。」
在天上界被尊称为「神之炎」的乌利尔,是比谁都要崇尚廉洁的「义」之御使,支配着死亡和恐怖具现的<塔耳塔罗斯(Tartaros )>之地。对于违背神之法令者,给与毫不留情的严酷制裁。也因为这一点而使他在天上界名声远播。
在乌利尔面前,一切重罪者连同其灵魂都将受到永劫不覆的的惩罚。围绕在天之御座周围,与<神>的爱产生共鸣,不停地吟唱赞歌的御使们,不仅仅只是拥有外表的美貌而已。
被称为「似神者」的米迦勒,是天上界首屈一指的刚强之者。在神的允许下手持火焰之剑,是唯一的,神最伟大的斗士。
身为智天使长(Cherbim)的加百列,有着和其优美的容貌所不相称的豪胆,统治着<Shiamaim>。
在围绕着神之御座的君主中,即使是看起来最爽朗的拉斐尔,对于其统辖领域内<Akira>的堕天使的无情,也让他们感到畏惧。
而统治着他们的唯一的天使长路西法,则是天上界最闪耀最炙热的雷光。
不论是温柔轻快的声音,还是发散着慈爱光芒的黄金色羽翼,只要出现背神之事,这些雷光就如咆哮的狮子一样撕裂天空,烧焦大地,化成无尽的火焰。
仅仅只是受到敬爱的话,是没有资格成为侍奉神之御座的君主的。
作为支配者的尊严,以及令人心生畏惧的威念——这才是最应该具备的也是最重要的资质。
「总之,我想去一趟天地界的七大地(Heredo)。但这次堕天的天使实在是太多,只能向各层排遣能天使(Powers-帕瓦斯)了。即使是万一,我也不认为那两个人会让尼斯库洛这等之物逃掉,但是对于古利格利来说,下界的气中所含的毒气过多。而且,我也担心行走的时间……」
「说的也是。那么,我去第七大地……拉斐尔,第二大地就交给你了。既然已经堕天了,古利格利肯定会拼命反抗。既然是为了躲避追兵,应该不会逃往下界,所以如果是为了等待风头过去,肯定就只有那个地方了」
大大地点了一下头,拉斐尔驾驶着Ofanim一口气冲上天空,风驰电掣地朝西驶去。与<神>合一的境地还相差甚远,对于还没有拥有光环和双翼的最下级御使的神之子来说,一旦堕天而成为『观淫者』,就只能在地上行走了。
在打破圣洁的天门的那一瞬间,古利格利就已经变换成了既非神之子也非人之子的邪恶的异形。
在满溢着不纯以及邪恶诱惑的下界所犯下的奸淫之罪,已经……让他们的灵魂都为之扭曲了。
对于凭借着自身意志堕天的尼斯库洛,路西法没有感到一丝的同情。只是对于身为高位的御使,竟然为了逃亡而煽动最下级的古利格利这件事而感到异常愤怒。
而且,被剥夺灵魂,受到永劫不覆的业火焚烧这幅光景,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已尽量不想看到。对于一切罪过,给与其应有的惩罚。这一点,不也算是神的恩宠吗?
乌利尔,把这与<义>完全不相称的天真,以及那典雅的微笑,也全部割舍掉了……
穿透苍穹的Ofanim,不久就化作一条炽热的疾风,渐行远去。
拉斐尔自不用说,就连拥有着一副纤细的身体凝视着前方的路西法,也只是任华美如细绢的金发随风飘荡,若有所思地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
Ofanim疾驰着。
即使是这样,依然还没有到达耸立着十二塔的< Mahanon >的边际。
路西法无意中俯视了一眼下方。
守护着圣洁神殿的第四天< Mahanon >,作为圣地的同时,也是馨香的乐园所在地。而且,如果没有守护者的祝福,即使是身处高位的御使也无法靠近。
守护着十二壁,以及十二门。在那每一处,都深刻着守护天使的强大灵波。
天(Rasiel-拉结尔)-------地(Bariel-巴里尔)
创造(Sariel-沙利叶)-------生命(Remiel-雷米尔)
和平(Uriel-乌利尔)-------喜悦(Raguel-拉贵尔)
力量(Michael-米迦勒)-------太阳(Raphael-拉斐尔)
爱(Lucifer-路西法)-------水(Kemuel-卡麦尔)
智慧(Gabliel-加百列)-------大气(Nathanael-拿但业)
而且,在这些门周围,蜿蜒流淌着四大河流。
蜜之川。
乳之川。
葡萄酒川。
以及油之川。
统治着这些的君主,就是那位被誉为<神>之斗士的米迦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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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译:塔塔

“我说你……看了谷口的照片了吗?”
透终于开口说话了。
“嗯……拜见过了。不论好坏都觉得很平庸……啊,失礼了。”
谷口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自己还是不要继续呆在这边为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了透的声音。
“你……真的很愚蠢。”
“啊……诶?”
“只有这种想法的话……只能说是愚蠢了。”
编辑沉默不语。
“我大概也是个愚蠢的人,所以你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
谷口转身往回走,像逃一般离开了展示室。跑着……跑着……在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才停下来,擦着汗。
编辑说了自己很平凡。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透却说了不一样的话。那种透口中的不同处,自己也和那位编辑一样无法明白。这难道不是盲目崇拜着自己所拍照片的透的错觉吗……这种想法一直在谷口的心中萦绕着久久无法散去。
好不容易从这种动摇中冷静下来,谷口向中坚出版社的流行杂志编辑部走去。因为从其楼下的亚文化群*杂志编辑部接了一些工作,所以就趁这次商谈把完成的工作ROM送过去。(*注:子文化。相对于某社会中占支配地位的传统文化而言。产生于越轨青年,嬉皮士等特定社会团体的独特文化现象。)
“谢谢。”
二十五岁左右的责任编辑很亲切地把ROM收了过去。身材纤细苗条,及肩的头发可爱地卷曲着。仔细一看还真是一位美人。
“啊……对了。谷口先生好像在comfort gallery开了二人展是吧。我去看了哦~”
“诶?真的吗?”
虽然在这家编辑部也干过好几次,但是最近大部分的商议都是在电话中进行的,像这次这样直接跑过来已经很久没有做了。虽然给编辑部寄了广告专送*,但是对于编辑部来说这种广告单犹如山一样多。甚至关系相对来说比较密切或是有兴趣的,都不一定会去看。明明互相之间只进行过一些事务性的商谈,但是对方竟然真的去了展览会这件事让谷口感到意外的同时又感到非常开心。(*注:直接邮送广告。向估计有可能购买商品或接受服务的人直接邮寄的广告。)
“我的男朋友,是摄影师的助手。好像非常喜欢高久先生的样子,因此我就陪他一起去了。然后就看见了谷口先生的名字。虽然知道谷口先生是专业的,但是在看到照片的时候还是觉得不是一般的厉害……”
原来是去看透的写真的时候顺便知道的啊。谷口在觉得沮丧的同时又感到这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谷口先生一定要记得喊我哦~”
“没~问题~”旁边的编辑一边“哈哈”地笑一边开玩笑地说道。
“虽然我男朋友说高久先生比较厉害,但是我却更喜欢谷口先生的照片呢。总觉得很温暖……”
道过谢之后,谷口朝楼下的编辑部走去。个人的喜好不同,虽然知道大多数人并不是支持自己的,但是听到有人说喜欢自己的照片还是让谷口觉得很开心。
商谈一个小时就结束了。结果,从早上到现在自己是什么也没吃,感到一阵饥饿的谷口走进了车站前的牛肉盖浇饭馆。
接下来就是回公寓,然后处理完昨天拍摄的作为读者礼物用的小物件的照片就行了。因为后来编辑部说想要弄成黑白的效果,所以不得不进行修改。
因为是回公寓的路,所以又经过了画廊的前面。然后就看见两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脑海中思索着是否还有其他谁也正在开展览,但能想到的也只有透和自己的这次的二人展了。
大概还是是高中生吧。穿着制服的样子看起来纯真无邪。对于这样想的自己,谷口不禁苦笑了出来。
“高久透真的好帅啊~”
头发长长的,留着和制服不相配的卷发的女孩子说道。
“诶?你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吗?”
留着一头直直的齐颈短发的女孩子歪着头问道。
“不知道。但是刚才那里一个穿着黑衣服的阿姨不是正在和一位高个子的男人在说话嘛。我正觉得着那男人好棒而看过去的时候,就听见那阿姨喊了一句‘高久君’。我想那大概就是本尊吧。”
“欸?!我也好想看看啊。但是高久透不是一位已经超过30岁的大叔了嘛。”
谷口忽然觉得好像腿一阵发软。对于十五六岁的女子高中生来说,比自己大了一轮的人的确可以算是大叔了。
“照片拍的好好啊~全部都是花呢~”
卷发的女孩子说道。齐颈直短发的那位则一边笑着一边从手提包里取出了手机。
“嗯!照片放大来看的话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魄力呢。然后呢……怎么说呢……再看另外一个人的照片的时候,不知为何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就是!就是!”卷发的女孩子高声说道。
“之前一直是冷冷的感觉,但是之后不知为何一下子就变暖了起来。另外一个人明明没有拍什么酷热的照片……”
两个女子高中生,从始终站立在一边的谷口身旁经过。虽然很想追上去,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说句“谢谢”,但是真的这么做的话肯定会被当成是变态大叔了。这么想的谷口,才终于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和透商量了好几次才决定的主题“temperature”。透是冷的,而自己是热的。因为想试着改变一下展示场的温度。便决定以花这种感觉不到暖意的单质物体做为主题元素。但是随着拍照人的不同,可以人为的营造出一种暖意……自己正是这么想的。
传达给能够传达的人。而自己也确实传达到了。即使是凭借着自己拙劣的技术,也很好地传达了过去。这种单纯而唯一的喜悦之情,让谷口差点在马路中央哭了出来。

Story 3
虽然想穿着兼做睡衣的T恤就这么出门,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肩口有块破洞。于是透便换上了单色的黑色T恤,下面套了条牛仔裤。在感觉到背后的视线而转过身的时候,发现藤岛从床上坐起了上半身怔怔地看向这边……没有穿衣服……是自己让他没能够穿上……
“要出门了吗”
 “啊。”被问到的透回答道。
“要去见谁吗?”
“……谷口。我会在中午之前回来的。”
透向床边靠近,抚摸着藤岛柔软的头发。说实在的,自己很想在中午之前都这样懒懒地待在床上,但是谷口说“有点事想见面谈一下”,自己就不能不去了。
“我正好也有事想出去一下。中午就一起在外面吃饭吧。”
在触摸着藤岛的时候,一下子又很想做了。于是便不由自主地弯下腰,舔了一下藤岛的双唇。
“好痒……”
藤岛无意识地细细眯起了眼睛。透终于无法忍耐了,就一下子把藤岛推倒在了床上。
“透……透?”
透抱起了藤岛的头开始亲吻,借用用空余的手掀开了床单,然后抚上了藤岛暴露在外的分身。手中的欲望因为突如其来的触摸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不行……你看……见面就要快要迟到了……”
透享受着藤岛仅仅只是语言上的柔软抵抗,站了起来。于是藤岛慌忙地用手背摩挲着羞红的脸颊,抓起了床单盖住了下半身。
“帮……帮我拿一下手机……我联络一下……”
透像猫一样用鼻尖蹭着藤岛的脸颊代替了回答。

外面异常闷热。单单只是从公寓走到车站,全身就微微地冒着汗。透略微低着头,追逐着自己短小深黑的影子时,忽然想起忘记问藤岛到底是为什么事而出门了。
见面的地点,约在车站前的咖啡专营店。与专营店这个名字和挂在外面的看板相比,咖啡却并非那么美味。
“这简直就是欺诈!”谷口小声地嘟哝着他的口头禅。但是相对的,这里不论什么时候来都很空闲,只点了一杯咖啡即使讲上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店员会过来抱怨。对于用来见面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地点了。
两个月前,透开设了自己的事务所,虽然在那里讲话的机会很多,像这样约在外面见面已经很久没有做了。透在进入店里的时候,发觉冷气根本就没有在运作。这大概又是这家店没有客人会光顾的另外一个“秘诀”吧。
谷口所坐的位子大体上是固定不变的。在右边的最里面。虽然这次依然还是坐在同一张位子上,但是谷口却不是一个人。
“对不起,把你喊到店里来。”
笑着打招呼的谷口的身旁,坐着黑川。以前在谷口住的公寓里,遇见过好几次。与一直都显得很开朗的谷口相比,总觉得黑川周围的氛围总是比较沉重。虽然脸确实长得相当端正,也可以说是非常英俊,但却很阴沉。也许是因为同类相斥,总之透不怎么喜欢谷口的这位朋友。
但是谷口和他这位朋友的关系好像还不错,去年开始就和这个男人同住一间公寓了。
“实际上……我想为事务所招一名会计。”
谷口和透,六月的时候一起创立了一个事务所。原本是透喜欢谷口的照片,然后两人在出版社举办的晚会上相识,不知不觉间就变得很熟络了。在三月的时候租借了三个星期的画廊举办了二人展。透在展览期间前前后后去过画廊好几次,认真地观察来人的反应。既有像是毫无兴趣一眼扫过的人在,也有像舔舐一般一张一张仔细看的人。各人的反应都不尽相同。这点让透觉得很有趣。
在二人展结束之后,作为庆祝两人一起出去喝了一杯……在兴致高涨的时候谷口说出了“不然两人一起开个事务所吧”这类的话。透到目前为止虽然都是自由工作,但是工作方面的杂事也让人觉得很麻烦。与此相比事务所确实要轻松很多。而且如果是和谷口一起的话,总有一种什么都可以顺利进展的感觉。
谷口包办了所有的相关事宜。搜寻建立事务所所需要的文件以及寻找事务所的场地。两个月后,就设立了名为“office crew”的事务所。设立算是设立了,但是连助手什么的也没有……只能算是还处于雏形阶段……
“会计啊……”
因为事务方面的工作全部交给了谷口处理,所以透对于那方面的事还是一窍不通。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做,不过最近也觉得渐渐吃不消了。因此觉得雇个人还可以顺便管理一下事务方面的工作和我们两个人的日程安排。”
“这样的确很不错,但是我们的工资给的出吗?”
“直到事务所上了轨道后都不给工资。”
一直沉默的黑川忽然喊了一声。于是谷口便说了一句“你给我稍微安静点!”。便把男人给抑制住了。
“我想拜托黑川来当会计。他现在也在学习那方面的资料,而且工资也很便宜,他自己也说会加油的。而且我认为知根知底的人比较放心……”
透从牛仔裤的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了火。
“那你现在的工作怎么办呢?”
透冲着黑川说道,谷口一脸不愉快地低下了头。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黑川充满自信的说道:“没关系,这个月底我会辞职的。”
“但是会不会给工资还不确定。而且你真的愿意舍弃那边安定的工作而来这边吗?”
“是的!”
“……重新再考虑一下怎么样?”
透不由自主地提出了忠告。
“不用了。因为我就是想做这份工作。”
摄影事务所到底是有怎样的魅力呢……透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谷口一脸困扰地搔着后脑勺。
“我也对他说过了。辞掉现在的工作之前一直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但是他却完全听不进去……擅自递出了辞呈,而且已经被受理了。真是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了……”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黑川插嘴道。
“为了建立事务所而东奔西走,甚至到了消减自己工作的地步。为了什么事都不做的合伙人,两人份努力着。”
听见这种过于直接的挖苦,让透不由地瞪圆了眼睛。
“喂!黑川,你给我闭嘴!”
即使谷口出声阻止,黑川也一边摇着头一边说:“不要!让我继续说下去。”
“事务所是在共同的名义下设立的吧。即使再少高久先生也应该帮帮忙的。不要用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借口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雅之一个人做。哪怕只是一回也试着接接打进事务所的电话怎么样?”
在透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之前,谷口就举起了手殴打了黑川的头。
“我说让你闭嘴了吧!你这个笨蛋!”
谷口紧握着的右手不由得颤抖着,太阳穴附近微微抽动着。
“我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了。透除了拍照以外不会做其他任何事这件事也是的。但即使是这样我也觉得无所谓。就是因为想和透一起工作才创立事务所的。但你这家伙却擅自误解,甚至还把工作给辞掉了。你让我要怎么做才好!”
“我只是自己决定自己要做的事情罢了。难道这给雅之带来麻烦了吗?”
黑川像是在闹别扭一样咬着嘴唇。虽然轮不到自己这种脾气也很坏的人来插嘴,但是这个阴沉的男人意外地孩子气。
“而且我说你啊……虽然打着因为我很忙的理由,但实际上真正目的还是想和我一起工作吧。所以说这可不是透的错。”
“我想和雅之在一起。但是我也并非什么都没有考虑。实际上,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雅之想干的工作都没法干了。我只是想为你喜欢的工作创造一个你能够喜欢的环境而已。如果为了这个的话,我什么都愿意做。而且会计的学习也很有趣。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就不由地感到很高兴。”
“我呐……”黑川继续说道。
“现在的工作也是有认真去做的。而且也有做的价值。但是这却并不是我想做的工作。原本我就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但是这次却不同……第一次有了想做什么的冲动。我喜欢你拍的照片……因此我想守护你建立的城堡。我不想把如此重要的工作让给其他任何人。”
谷口好像被这个阴沉的男人打从心底爱慕着……不对,应该说是狂热地恋爱着。透点起了第二根烟的时候,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从藤岛那来的短消息。询问着十二点在comfort gallery附近的一家西洋料理店吃饭怎么样。
“喂……”
争论中断了,谷口把头转了过来。
“除了会计方面的事,你还有其他想说的吗?”
“啊……没了……没什么了。”
“如果工资少又没有怨言的话,那对于我来说谁都可以。”
“啊……这样啊……这样的话就太好了。对不起,真的是失礼了。如果能趁这家话暴走之前就阻止的话就好了……”
虽然黑川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被谷口斜眼一瞪就闭嘴了。
“那么……”
透小小地咳嗽了一下。
“……如果是接电话这种事的话,即使是我也不是不能做点的……”


比约定的时间稍微早了一点到达见面的店里的时候,透发现藤岛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因为这儿的汉堡包很好吃,所以一到中午人就非常多。但是这次柜台处却空了两张位子。
“你要和谁见面吗?”
藤岛听见笑着说:“只是单单用来放买购的东西的而已。”
“透和谷口谈了点什么呢?”
“工作。”
于是透又想起了谷口想雇个会计,然后自己却被那个会计候补好好地训斥了一顿,甚至对方把一些不怎么能说的事情也全部说出来了这些事。金钱啊什么的,如果能避开这些麻烦事的话自己就尽量避开,虽然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多少也做点什么。但是今后会有那个男人把一切杂事都包揽下来,那么自己果然还是什么也不要做也行的吧。
“我难道真的是那种什么也不会做的男人吗?”
藤岛吃了一惊瞪圆了眼睛,但随后就笑了出来。
“为什么要笑?”
“没……没什么。难道被谷口君说了什么了吗?”
明明什么话也没说,但是总觉得自己正被那道目光安慰着。透一时觉得心中苦闷,低下了头。
“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做哦……只是有不擅长做的事而已。但这是没办法的。但是既然是两个人开的事务所,那么互相之间是平等的……所以要注意不要成为对方的负担哦……”
大概正如那个阴沉的男人所说的,自己太过于依赖谷口了吧。即使是和事务所有关的事情,也因为看起来感觉令人厌烦,而全部推给了好像很喜欢做这些事的谷口。
“谷口君曾经说过,他真的很喜欢你呢。”
透抬起了头。
“在开二人展的时候说过的。他虽然很喜欢你的照片,但也同样喜欢你本身这种存在。自从踏入社会后……像这种……就是很少有机会可以遇见能互相说真心话的人。在这种意义上让谷口觉得很幸运。那时他偷偷告诉我的。”
藤岛细细地眯起了眼睛。
“他真的可以算是你的出色的友人呢。”
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于是透取出了香烟。最糟糕的幼年时代,失去记忆的六年。然后恢复记忆后到底又过了多少年呢……现在来往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在失忆的六年间认识的。自己正是借着那六年做跳板,才让那些人接受了现在的自己。
但是谷口不一样。他不知道自己糟糕的幼年时代,也不认识失去记忆时那六年的自己。是认可着现在的自己的男人……时间确实在慢慢流逝……
“你很可爱哦~”
透听见了一个耳生的词。
“我认为你很可爱。”
因为过于羞耻,透觉得背上都快要着火了。现在不能看藤岛的脸……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透再次取出了香烟。即使是这样这次也无法冷静下来。总觉得周围实在是吵闹无比。
当透知道这叫幸福地无地自容,是在这不久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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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源:砂岚  翻译:塔塔

花落为君开/花咲く花散る(上) 作者:木原音濑

大约距离那次宴会一周后的某个白天,高久透打来了电话。正好是谷口工作间的休息时段。对方说想和他讲讲话,于是就约了晚上见面。
因为被工作拖了一会,到达约定车站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五分钟。谷口一从检票口出来,高久透就站了起来。对方还是T恤和牛仔裤的打扮,肩上背着小型徒步旅行包。虽然穿着不起眼,但是因为身材高挑姿势优雅,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对不起我迟到了。”
把头低下去道歉的时候,高久小声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到我熟悉的店里去怎么样?”
“啊……好的。”
一听见回答,高久就先站了起来走了出去。从背影看来,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迟到了吧……但虽然这么说也只不过是迟到了五分钟而已……在想着大概是惹人家生气了,最好再道一次歉之类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高久在一家居酒屋前面停了下来。
穿过写有“GINNAN”的布帘后,就发现里面人多得使店里变得拥挤不堪。
这是间哪里都有的,非常普通的居酒屋。高久透看见已经没有空桌了,于是就坐在了柜台处。
“哦~这不是透君嘛。”
一位四十多岁看起来好像是店长的男人边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边向高久搭话道。
“你好。”
“今天没和楠一起来啊。”
“那家伙最近比较忙。”
“透君帮我对他说让他偶尔也来露露脸。那么,吃点什么?今天大力推荐生鱼片。”
“那么就要那个。接下来再要炖牛筋,凉拌豆腐。然后是啤酒。你要点什么?”
“那个……”
在谷口看着墙壁四周布满着的细长方形的菜单的时候,一位好像店长妻子的中年女性递来了一份有点脏的菜单纸板。
“这里的鸡烧的很好吃。”
就按照高久所推荐的,谷口要了鸡肉还有鸡蛋卷。,既然想说话的话,这里人这么多,是不是吵了点。虽然这么想,但是高久却好像心情很好似地细眯着眼睛。
“你经常来这里的吧。”
高久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不熟悉的店里喝酒什么的,总觉得有点紧张。”
看起来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高兴。而且如果不是在熟悉的店里的话就冷静不下来这一点,说不定是因为害羞呢。
因为是对方说有事情要说而把自己叫出来的,所以谷口认为对方一定会说些什么而没有主动开口。但是高久直到喝完了一杯啤酒也没有说什么。
“这个。”
在要了第二杯啤酒后高久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大小的薄薄的文件夹。
“你说过除了看过我拍的‘CRUX’的照片外对其他的就不了解吧。”
“谢……谢谢。”
高久好像是特意拿写真集过来的。一打开文件夹,谷口的眼睛就仿佛被照片吸住一样而无法移开目光。就像是被缠住一样不断翻着照片。太独特了……好像只能这样表达了。所有的照片都是蓝色的……就像几近拂晓的天空一样的蓝色。在一道风景中,重叠着好几道风景……于是就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空间。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怀念而又悲伤的感觉。和“CRUX”的照片不一样……完全不同。
“我把颜色用色带(color bar)和蓝色调色剂调节了一下。做出来感觉很有趣。所以最近全都在搞这个。”
最后一张是与迄今为止的蓝色照片情趣不同的石头的照片。在奶油色的空间中只有着石头。在整齐排列着的石头中,有一块石头偏离了出来。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醒目。明明是没有意识的无机物,只是排列着但却有种疏远感。虽然没有拍摄人物什么的,但是在那却可以感觉到人的意识的存在。肯定是这样的,意识就是拍摄人本身的意识。谷口想起了高久曾经说过的话。“我不论拍什么,却拍的全是‘自己’。”
谷口不禁吞了一下口水。好厉害……虽然和自己作为目标以及想拍的东西不一样,但高久拍的东西还是很厉害。自己完全被照片所散发出的感情给缠住了。谷口合上了文件夹。一想到“才能”这个词语,就一下子变得空虚起来。不论自己是多么努力,也无法制造出这种独特的感觉吧。这是只有高久才拥有的东西。
谷口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沉默地把文件夹还了回去……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输了。不得不承认高久所具有的不是一句“好运”就可以了事的那种比自己要光辉许多的才能。
“个展的事……我是真心想和你一起办的。但是,嗯……你对于我的照片是怎么想的就随便你了。”
怎么想的……并不是这种问题。而是高久的那种才能是自己所望尘莫及的。
“因为时间很紧,如果你有那个意思的话就和我联系吧。不过也许在那之前我就把你喊出来了也说不定。”
谷口一下子喝干了杯子里的啤酒。即使是喝了两杯,也完全没什么醉意。反而神经持续亢奋着。
“你拍的照片好厉害……所以……到底为什么说我拍的照片好呢,对于这点怎么也想不明白。”
谷口发自内心地说道。
“像我这样的照片,可以说是随处可见。有那个意思的话谁都可以拍成这样的……”
“噗……”高久一下子笑了出来。对于被笑了这件事,不知为何谷口有种想哭的感觉。
“谁都能拍……不是这样的吧。你的照片除了你以外其他人是拍不出来的。觉得其他人人比较好什么的,不觉得看起来像个笨蛋吗?”
“诶?”
“在不信任的人面前,人是笑不出来的吧。”
在沉默的时候,周围的嘈杂声一下子变大了。
“看着你拍的照片,总会觉得你是在一个好的环境中长大的。父母好好地陪在身边,一直被小心呵护着。大概对于这点我是非常羡慕的吧。”
就像高久所说的那样,自己是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中长大的。父母认真地过着日子关系也不错。下面有一个弟弟,直到现在也依然保持着频繁的联系。这就是家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羡慕对自己说来是理所当然事情的高久,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中长大的呢?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是黑川的电话。和高久打了一声招呼谷口就走出了店里。
“还在工作吗?”
任性撒娇……是一如既往的黑川的声音。
“工作已经结束了。现在正在和熟人喝酒呢。你今天住哪边?”
“雅之的公寓。”黑川回答道,“你说好今天会早点回来的……”
补充说道的话中充满着埋怨。
“抱歉……今天你就回你自己那边吧。”
“要弄到那么晚吗?”
“因为我心情不好。”
电话的那头沉默着不语。
“如果遇到什么讨厌的事的话可以和我说说的。”
“我现在是谁都不想见……再见。今天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说完这些,谷口就挂了电话。回到店里的时候,高久正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抽着烟。明明是在哪里都有的小店的一角,但是连坐姿都那么英俊。面庞端正,也有着才能……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没有任何害怕的东西呢。
“中途离开真是很不好意思。”
谷口道了声歉刚坐下的时候,手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黑川打来的。谷口在确认名字的同时切断了手机的电源。
“没关系吗……关机。”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手的动作,高久如此问道。
“反正打过来讲的也还是同样的事。是个不知道看气氛行动的家伙。”
“恋人?”
谷口吓了一跳。想到对方是不是看见了手机上显示的名字。但是忽然想起除了记录了名字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于是又安心地松了一口气。又不是暴露了恋人是同性这件事……在这个业界,是GAY的人很多。但是谷口也不想把自己事告诉只是见了两次面的人。
“嘛……差不多吧。”
“嗯……”高久附和道。
“高久先生呢,有正在交往中的人吗?”谷口顺着刚才的话题,若无其事地问道。
“有。”高久回答道。
谷口不禁开始想象起像这个冷静但喜欢讥讽,而且有点害羞的男人的恋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肯定是个美人吧……总有这种感觉……”
高久歪了一下头。
“美人不美人不大清楚……我并没有用这种眼光来看待对方。”
“但是客观上来说的话是怎样的呢?”
“我也不怎么明白。但真要说的话就像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身体的一部分……真是奇怪的说法。是不是因为一起待的时间太久就像空气一样的存在了呢。谷口擅自这么想象着。
“交往了很长时间了吗?”
高久重复着掰着手指数着数然后停下这种动作,最后还是在中途放弃了。
“……忘记了呢。你呢?”
“正好两年了。相当依赖我呢。而且嫉妒心重。最近变得更加得烦人了。是以恋爱为中心生活的家伙。甚至心平静气地说要为了我辞掉工作什么的。这样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偏离了……”
“这个……难道是炫耀?”
总觉得被对方用冷冷的眼神说了一句。
“啊……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应该说是想更加那个点……就是说要更加扩大一下视野什么的……恋爱虽然也不坏,但不应该光顾着这个,而应该和更多的人交往一下,感受一下更多的东西……应该说是想让他作为一个人类能够活的更加丰富多彩点。而这种人,我觉得会更加有魅力。”
“有没有魅力是那个人自己的事。不是你可以干涉的吧。”
面对面的被这么指责,谷口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总想反驳一下。虽然想让黑川能够独立起来,但是并不是想对他进行洗脑。一次也没这么想过。
高久喝干了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杯的啤酒。
“但是,像你这样的大概是比较普通的吧。”
“……普通?”
随便开口的话大概又会遭到对方的冷言冷语的打击,所以谷口慎重地问道。
“扩大视野什么的……作为一个人类活得更加丰富多彩什么的……这是有这种闲暇时间才能做到的。”
“高久先生不是这样的吗?”
高久瞥了这儿一眼,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谷口岔开话题讲了一段时间才又回归正题。接着便彻底收起了恋爱方面的事情专心讨论着照片的事。等谈完走出店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了。
仿佛要压抑自己心中各种各样的事一样喝着酒。所以不知不觉就喝的太多,走起路来变得摇摇晃晃了。
“高久先生……很有才能……”
在去往车站的途中,走在前面的高久回过了头。
“没错。才能。即使没有那种机器也没关系。只是看一眼,我就明白你很……很厉……厉害。”
因为醉酒,所以说话变得口齿不清。
“说实在的,我很羡慕。我也好想成为像高久先生一样的人啊。”
谷口低着头如此说着,高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等抬起头的时候,高久就站在自己面前。
“我十岁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
慢慢述说的嘴唇,仿佛正在微笑一般。
“然后被毫无关系的人给收养了。在那里我被折磨地差点死掉。自那以后直到毕业我都过着住校生活。二十二岁的时候因为交通事故而杀了人。然后因为记忆丧失而失忆了六年。”
果然,高久现在是笑着的。
“即使是这样,也想成为我吗?”
风穿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巷,“呼呼”地吹着。
“想成为我的话我会很高兴和你换的。”
头脑无法理清楚刚才高久讲的东西。被父母抛弃……谁被杀了呢?总觉得脑中一直想着不可思议的笑声。是那种可以震破耳膜的高亢的笑声。
“开玩笑的。玩笑。”
什么是玩笑呢?是那种像电视连续剧一样不幸的过去……还是相互替换呢?
“你走快点。再慢吞吞的话就赶不上最后一班电车了。”
肩膀好像被搂住了。记忆断断续续不怎么记得了。等回过神的时候。谷口一手拿着车票已经身处电车中了。
下一站再不下的话就完了。能在乘过站之前清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在松了一口气的瞬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明明没有哭泣的理由,为什么会落泪呢。在这种搞不清楚的状况下,电车到达了公寓所在的一站。
风……迎面吹来。微暖的风吹乱了沿着车辆轨道走着的谷口的头发。是那种山雨欲来的不安定的风。明明脚下已经不稳了,但还是非常想去哪走走。遵循着那股冲动走着的时候,忽然在平坦的地上摔倒了。手肘擦伤了……好疼。不想爬起来……谷口就这样脸朝下躺倒在了人行道上。
啪……啪……总觉得有什么好像在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淅淅沥沥飘零下来的雨滴立刻打湿了谷口的衣服。人行道也变得湿漉漉的。谷口生气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向前走去。
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公寓前,谷口乘着电梯上了五楼。一边把手伸进湿湿地紧贴在身上的牛仔裤后口袋摸索着钥匙,一边向家门口走去。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因为专注着寻找,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坐在玄关前的男人。
说老实话,谷口在发现男人的时候立刻觉得厌烦无比。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人了。
“我说让你回去的吧。”
黑川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即使是我的话,也有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的啊。”
“即……即使不关机也行的。”
不管是含着怨念的言语还是说话这种动作本身都让人觉得不爽。
“我说过我不方便吧!那时也不想有其他的人来打扰。我说你啊,多注意一下当时的气氛吧。”
黑川一点也没有后退,回嘴道:“我对那种事很迟钝的,你不是也知道的吗?”
“你有这种自觉的话就应该多多努力试着搞明白。”
谷口一把推开站在玄关前的男人,进了屋。用力地关上了门,然后挂上了门链。连脱下鞋子都觉得麻烦,谷口就顺势横躺在走廊下。虽然想就这么睡下去,但是又很在意门外的那个男人。那家伙一定没有回去。说了什么如果不听的话就是不听。谷口眼前浮现出了男人蜷缩着背抱着膝盖坐在玄关前的样子。
“混蛋……”
谷口一边郁闷地低声骂着,一边缓缓地站起来,打开了玄关的门。靠着墙壁坐着的黑川青着脸以一副快要死掉的表情抬头看着谷口。眼睛通红,眼角还残留着泪珠。
“你还要再在那里坐多久?”
黑川一边像小孩子一样擦着眼睛一边走进了屋子。明明个子很高,但是一缩起背垂着头就感觉很小。
到底自己为什么会和这样的男人交往呢……谷口不禁想到。又是同性又没有什么魅力,在一起也不能抬高自己的地位。
“我们分手吧。”
黑川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身体不禁大幅度地颤抖了一下。
“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该分手了。”
黑川一下子抓住了谷口的肩膀。那双手正微微颤抖着。
“讨……讨厌我了?”
黑川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抓住肩膀的双手慢慢地使着力,让人觉得有点犯疼。
“手……放开。肩膀好疼……”
“告……告诉我为什么。”
为了一句不经意说出来的话而互相争执实在是太傻了。自己只是想用分手来威胁一下这个男人,让他明白自己到底是多么生气而已。
“开玩笑的……玩笑。”
抓着自己生疼的手终于放开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会有什么反应而已……”
还没等到自己说完,就响起了“啪……”地一声。疼痛慢慢地扩散开来。等发觉到自己是被黑川搧了一巴掌的时候,谷口气地背部仿佛快要烧起来一样。
“你干什么!”
“你……你为什么说那种话?”
“我不是说是开玩笑的了吗?”
“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谷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知道还说出那种话,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黑川的声音仿佛如悲鸣一样回响着。谷口一边向低着头不断颤抖的男人慢慢靠近,一边说了声“对不起……”。
“我也有很多事……然后……”
黑川抬起了头。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
“你一点也不了解我……”
黑川的声音细细地颤抖着。
“没那回事……我也是喜欢你的……”
“虽然说了喜欢我,但是却没有试着了解我……”
“不是那样的……”
谷口忽然被黑川紧紧地抱住狠狠地吻着。到了连舌头都犯疼的程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舌尖真的被黑川咬了一下。两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倒在了走廊上。身体被强硬地翻转过去。黑川就这样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谷口。
“黑……黑川?”
衣服被性急地脱掉了。谷口虽然察觉到了黑川想干什么而挣扎地扭动身体,但是因为喝醉了再加上从背后被压制住,而无法形成什么有效的抵抗。
“喂……停下来!我讨厌这样。”
裤子被脱了下来,黑川的手指粗暴地抚弄着股间。
“不要……真的……”
黑川一点一点地进入了后面。明明是已经习惯的SEX,但是总觉得现在好像正在被不认识的人给侵犯着。眼泪不禁就从脸颊两旁滑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雅之”
黑川在耳边怯怯地道着歉。在同时,谷口感觉到从背后插进来的东西被拔了出去。明明不想被黑川看见自己哭的样子,但被翻转了过来后,看见强行进入自己的黑川也在哭,于是谷口仿佛松了一口气,眼泪不禁又流了下来。

 

说明:COLD FEVER新装版附赠番外

[个人翻译,严禁无权转载以及盗作,欢迎同好有爱交流~❤]


文源:砂岚  翻译:塔塔
 

                                          花落为君开
                                          ——花咲く花散る
虽然是太阳即将西沉的时候,但外面却热得让人觉得厌倦。湿度很高的空气让人感觉连呼吸都相当困难。即使只是踏出一步,汗水也慢慢渗湿了很少穿的西装的背部。乘上电车的时候,正好赶上傍晚的高峰时段,里面塞满了人。发出阵阵隆隆声的冷气设备总觉得好像完全没在运作,从站在前面的五十岁左右的上班族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让谷口雅之的的心情变得糟糕起来。
好不容易到达了宴会会场所在的酒店,仿佛一桩工作结束一样,疲劳感也随之重重地压上了双肩。早知道会这样,就同意黑川送自己到酒店来了。稍微有点后悔了。但立刻又为感到后悔这件事而感觉很后悔。
“我送你吧。”当男子如此这般说的时候断然拒绝 “我乘电车走”的也是自己。
询问了接待处后,就一脚踏进了变成会场的大厅。宴会采用的是自助餐的形式。虽然离七点半开宴并没有经过多长时间,但是会场里却早就已经拥挤不堪。从侍者端来的啤酒中拿了一杯后,想着先暂时坐下来就朝靠墙的椅子那里走去。刚一坐下来,就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以前,在为杂志社工作的时候,也被有合作关系的出版社邀请去参加了其二十周年创立纪念宴会。因为对于自由摄影师来说,人脉就是生命。所以如果被邀请参加像是宴会等这类活动的时候,是一定要出席的。虽然这么说,但是每年都如此的话,也渐渐对这种华丽的地方提不起什么劲来了。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不论是什么工作,都会紧紧抓住积极行动。但是近年来不知道是因为体力不支还是上了年纪,欲望相较以前淡泊了不少。
一口气喝干了啤酒,空空的肚子感觉到了些许的疼痛。从学校毕业已经十年了。而成为自由摄影师以来也已经过了八年。年龄也超过三十了。说到经验的话可以算得上是优秀的骨干人物,但是自己却没有说的那样好而卖座……这一点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谷口的专长是人物写真。但是工作的委托却是静物写真比较多。人物方面的几乎没有。自己也不是那种能够对工作挑挑拣拣的人。在每天淡然地处理委托的工作的时候,总觉得渐渐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拍什么了。
大概是前天的时候,工作结束后乘了电车回家。最终因为很近,就匆匆忙忙地挤了上去。抓着扶手,无意间朝网架上看的时候,发现了被丢弃的周刊杂志。封面卷曲着,皱巴巴的。那个封面的照片就是谷口拍摄的。是时隔很久的人物写真。
从读者的角度来想的话,即使是对照片上的女子感兴趣,也不会觉得这会和谁拍的有多大的关系。没有标注自己名字的作品问世,然后在几周后变得不再流行……对于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事到如今才觉得无力,让谷口苦笑了出来。
在刚成为自由摄影师的那会,是以能出自己的写真集为目标的。也做过把自己拍摄积攒的照片拿去出版社的事情。而现在则会因为觉得丢脸而耻于这种行为。能够以自己的名义出写真集的,仅仅只是茫茫星海中的一小撮人而已。
仅仅只是一次,自己自主制作了写真集。刚做好的时候非常高兴,但是接下来却让人觉得够呛。因为几乎完全没有卖出去。也没有像以能够让一般大众接受的风景或是小动物等作为素材的照片,在某种程度上也在预料之内。而大量的库存和高额的印刷费也加重了生活的负担,沉重的压在了心头。
“这不是谷口君吗?”
谷口抬起了头,看见摄影师前辈鹿山正满脸笑容地向这里走近。
“好久不见。”
谷口急忙地站起来,低下了头。
“从去年我的个展以来就一直没有再见面呢。一切都还好吧。”
“是的。老师看起来一切也挺好的。”
“还行……精力蛮旺盛的。不过,参加今天宴会的人还真是多啊。”
比自己还年长二十岁,今年已经五十二岁的鹿山,是业界知名的摄影师。在谷口从学校毕业的两年间,就是在他那当助手的。虽然八年前自己独立了,但是他还是会直爽地和自己打招呼,也会多方面的给予照顾。
鹿山最擅长的就是人物写真。其代表作京都舞妓系列有名到“说到舞妓就会想到鹿山”这种程度。获过很多次奖,写真集也出了不少。一年一次,鹿山会开舞妓系列新作的个展,谷口每次都会前去参观。鹿山拍摄的舞妓,有一种散溢着香气的情色味道。那有着少女的纯真无邪,也有着女人的隐忍坚强。舞妓的表情也会一时一时地产生变化。从照片中可以看出,这已经超越了工作或是兴趣的范畴,隐约能够窥探见其中藏匿的信赖或是爱情。
“呀!”
鹿山发出了小小的惊呼,睁大了双眼。
“有个男人竟然难得地也过来了。”
即使凝视着鹿山注视的方向,因为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所以也不知道到底说的是谁。
“……老师,到底是谁来了?”
“啊……你大概没有见过。大约在两年前,不是在香水和服饰的合作企划中有一幅成为业界话题的海报吗?裸体的……”
提到裸体,就立刻想起来了。
“是不是‘CRUX’的限定模特那事?”
“就是就是。就是拍摄了那个的男人。”
前年使刚刚成立不久的服饰用品品牌“CRUX”,一跃成为人气品牌的契机,就是那张限定模特的海报。当时可是引起了相当大的骚动。可是虽然当时从海报中的模特到拍摄了那个的摄影师都受到了极大的瞩目,但是不论是模特或是摄影师都没有在任何媒体前露脸。正因为不知道到底是谁,所以就愈加煽动了周围的兴趣。什么模特是有名的明星,海报是摄影界的泰斗匿名拍摄的之类的,各种各样的臆测交相乱飞。
在这之后,虽然公布了拍摄照片的是自由摄影师高久透,但是模特由于“CRUX”的口风严紧,到现在还是个谜。
“是哪个人呢?”
鹿山手指着的那个地方,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虽然听过名字,但是本人却完全没有公布自己的面部写真或是私人方面的东西。所以从照片的感觉上来看,自顾自地就想象成是比自己年长的人。可是实际却偏离了自己的预想,是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人。明明是来参加宴会的,但却草草地穿着衬衫和牛仔裤。嘴唇一副不高兴地样子紧抿着。看起来像是感到讨厌却被强硬带过来的孩子一样。脸很小巧,目光锐利……只是看到这,却与海报中的印象重叠了起来。
“‘CRUX’的广告……一直是他在拍摄的吗?”
“……好像听说是这样的。”
“成为话题的那副作品非常好,但是我更喜欢那之后的作品。只有最初的那副拍摄的是裸体,后面就是废墟什么冷酷感十足的照片。感觉非常棒。”
鹿山摸着下巴“嗯……”地小声嘟哝着。
“我把你介绍给他吧。他只比你长一岁,两人的年龄也很相近,会很投缘也说不定呢。”
“啊……好的。”
谷口跟在了迈开步子的鹿山后面。大概是注意到走近过来的鹿山了吧,男子微微低了一下头,然后瞥见了后面的谷口。
“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还不错吧。”
男子小声回答了声“是的”。
“工作方面怎么样?”
“……没在做什么……”
因为正直的回答,鹿山苦笑了一下。男子大概也知道这样让对方为难了,有点尴尬地低着头。
“但是,因为每天都有在拍点什么……”
鹿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一脸温柔的表情,“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这样啊。这次我有个人想介绍给你认识。这位就是以前曾在我的工作室工作过的,现在也是自由摄影师的谷口雅之君。”
男子抬起了略微低着的头。
“我是谷口,还请多多指教。”
男子什么也没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看。明明是初次见面,为什么会被瞪着呢。对此感到不解的谷口不由地板起了面孔。
“以前,为‘X-REAL’拍过卷首插画的是吧?”
谷口被看起来不怎么友善的男子唐突地这么问了一句。
“诶?”
“就是梨本YURIA的那个……”
“啊……嗯。的确是有过那么一个工作。不过大约是三年前的了……”
“那个……我很喜欢。”
被遗忘的那些写真。几乎快要消失掉了的杂志的照片被人提及说是喜欢,虽然说是同行但是接近无名的自己的名字被人给好好记住了。这些都让自己觉得异常地高兴。
“谢……谢谢。虽然都没做过什么重要的工作……”
“很喜欢你的人物写真。大家……都笑着。”
听见了这个,一直在旁边的鹿山不禁笑了出来。以前,也被鹿山说过同样的话。“谷口君,在你的照片中,被拍的人全都是笑着的呢。”
“啊……我喜欢笑着的脸庞……”
一边说着,一边不禁害羞了起来。
“我不擅长拍人物写真。因此非常羡慕你有那样的能力呢。”
谷口连忙慌张地摇着头。
“不是的。我真的没什么能力的。没有什么是可以值得羡慕的……”
也许是被其他什么人叫过去了,鹿山离开了位子。应该是很擅长和人打交道的,但是变成和高久两个人的时候,却感觉有些许的紧张。虽然被说了喜欢自己的作品,但是从对方身上散发的灵气,有着不让任何人靠近的感觉。
“不坐下来吗?”
谷口邀请着高久,坐在了靠近墙壁的椅子上。刚一坐下,高久就“呼……”地一声大大舒了一口气。
“人员混杂,感到有点累了。”
高久嘟哝了一声。“确实是的呢。”谷口附和了一句。
“对于这种事非常应付不来。人一多……头就开始痛了起来。”
“我虽然也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但是一想到这也是工作的一环,多少还是能够忍下来的。这个世界,人脉就犹如生命一样。但是今天说什么也没什么干劲。就在这旁观好了。”
说完,就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高久往这看了一眼。
“最近,有没有拍人物写真呢?”
“啊……没有。我虽然想拍,但是杂志的卷首插画的工作却很少。以前多少有点,但是我的照片和绘画一比好像多少有点土气……”
“除了工作以外有没有在拍呢?”
因为一下子就刺中了自己的痛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话说最近,私人方面有在拍谁的话,想起来的则是妒忌心很重立刻就哭的恋人。去年夏天,开车旅行时拍的。一站在镜头前就开始紧张地绷起了脸,想让他笑也非常费事。
“也不全是工作方面的。你那边到底怎么样呢?我是从‘CRUX’的海报开始了解到高久先生的写真的。不论什么都很棒呢。非常的cool。”
男子一脸认真地皱起了眉头。
“我只会拍风景或是静物照。虽然看起来还行,但是却也被老师说过很多次。你的人物写真还很浅陋什么的。”
“但是‘CRUX’的最初的海报不是裸体照吗?裸体照又比较有水准。那不也是人物照吗?并且与‘LOVE&HEART’这种引人注意的广告词又完全一致。虽说是一瞬,但我认为完全没有浅陋的感觉……”
高久咋了一下嘴。
“那不是为了宣传而拍的照片。海报时我用的是私人照片。”
那种好像是为了与印象一致而费尽心思计算的构图,实际上竟然与商品毫无关系。这件事让谷口相当吃惊。
又想起了那张海报一上市,一时之间风靡全国的事情。那个之所以成为话题,一方面不用说当然是由于是裸体照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由于相互交缠的肉体的原因。但是如果仅仅是交缠的裸体画,也不会引起那么大的骚动。
男子从后面抱住了站在前面的人,并且咬住了其肩头。海报就是这种构图。两个人都没能够清楚地看见面庞。站在后面的是名男子,这从骨骼和手腕感觉上就能看出来。但是站在前面的到底是男还是女则没有办法看清楚。柔美而又纤细,虽然如女子一般,但是却缺少其应有的柔润。而且,胸部和股间因为被身后男子的手腕所遮挡而无法辨清。即使被遮住了,但是胸部的圆润几乎没有又是可以明白的。可是胸部平坦的女性模特也是有很多的。
无论是作为商品的服饰用品还是香水,不分性别的的这种感觉,不论和哪个都很匹配。不明白到底是男还是女。谜团召唤着谜团。于是臆测交相乱飞。正是由于海报带来的功效,合作商品才能不论男女不同寻常地大卖起来。服饰用品品牌“CRUX”这个名字也得以一夜成名。
“‘CRUX’的副社长楠田,那个男人是我的朋友。说给我拍张公司商品用的海报后,虽然准备了一些,但是哪个都不适合……于是,我就说我想用私人拍摄的照片。”
这就是运气吧……谷口如此想到。以前,在杂志上读到的关于巨匠的采访上有讲过。“摄影这种东西,百分之九十靠的是运气,百分之五靠的是才能,而剩下的百分之五靠的则是努力。”高久不论是和“CRUX”的副社长是熟人,还是把私人照片用于宣传用的海报都靠的是运气。正因为这种好运,高久的照片成为了能够留在人们记忆中的作品。
有想为了得到这种运气而不断挣扎的人在,就也存在不费功夫就拥有的这种运气的人。还真是不公平呢……谷口苦笑了出来。如果就这样再得不到幸运女神的眷顾的话,自己的结局就是只能成为乡下相机店里的大叔了。
“咦?高久先生。谷口先生你好。”
当编辑的西根注意到了这边,向这里走了过来。以前,杂志围绕温泉的企划中曾经一起共事过。是一位三十多岁,微胖,喜欢照顾人的男人。
“高久先生,你和谷口先生不是第一次见面吗?因为高久先生希望能够认识谷口先生,所以我一直在不停地寻找谷口先生呢。”
谷口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高久一脸的不愉快。
“是鹿山先生给我介绍的。”
“啊,是吗?谷口先生曾经为鹿山老师做过事呢。那么,感觉怎么样?与长久以来思念的人相见的感觉?”
高久用仿佛快要发怒的声音慌忙喊了一句“西根先生!”没感觉到有任何动摇的西根咧着嘴笑着。
“高久先生是谷口先生的粉丝呢。一直在不停地说着‘好想见一见’呢。明明很讨厌宴会什么的地方,一说谷口先生要来,就兴冲冲地过来了。谷口先生自费出版的写真集也一直不知道还给我……”
“不久之前可是好好地还给你了。”脸涨得通红的高久大声嚷道。
而谷口则不假思索地说道:“如果是那个写真集的话,因为家里还剩余很多呢,所以不论是要两本还是三本都行的。啊,不过……收到后反过来不会觉得困扰吗?”
西根贼贼地笑着离去了。高久就这样深深地低着头搔着后脑勺小声嘟哝了一句“逊毙了……”。虽然因为高久默不作声而持续了一阵子的沉默,但这绝不是心情不好。
大概觉得死心了,一直低着头的男子终于抬起了头。然后以依然带着残红的脸明确地表明道:“想要两本。”
用钥匙打开玄关的门后,里面一片黑暗。充斥着与外头一样令人感觉呼吸困难的空气。玄关处没有出现恋人的鞋子让人大大地松了口气。虽然恋人在的话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不得不把事情一一说明又让人觉得很麻烦。
“屋子很小,请进吧。”
一句话也没说就进入屋子的高久,仿佛感到稀奇似地四处观望着这平凡的八叠大小的单间公寓。连谷口自己也没想到,会把人带到家里面来。
在宴会的会场,谷口把自己的名片给了高久。因为高久说是没有定做名片,所以就用手机记下了高久的邮箱和电话号码。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空联系我的话,我就把书拿给你。”
高久目不转睛地盯着名片看了一会之后,问道:“可以现在去取吗?”
“诶?现在?”
还认为只是开个玩笑,但是高久确是一脸的认真。之所以来宴会也不是想积极地工作,再说有说是自己粉丝的人的存在也让人很高兴。所以两个人就从宴会中抽身离去回了家。
“要不要喝点冷饮什么的?”
打开冰箱,谷口一边从里面取出两罐啤酒一边问道。
“好的。不过比起那个我更想看看你的照片。”男子如此说道。
“啊……嘛……嗯……”
虽然对男子的性急感到困惑,但是谷口还是从私室了取出了卖剩下的写真集。但是男子却说“想看看其他不同的照片”。于是就按照其所说的,从储存好的文件夹中把照片取了出来。高久透用像是在焦急等待点心的孩子一样的表情,一接过照片,就一脸认真地着迷地看了起来。
“这个,是为这周出的杂志拍的吧。”
高久所指的,正是前天被丢弃在电车网架上的为杂志的封皮所拍的那一张。
“与那张相比,这张的颜色要更好一点。”
“啊,那张……因为是在野外拍的,所以经过一段时间色温*就下降了……”(注:色温就是指根据黑体放射的色和作对比光源的色所测定的温度)
“可是,这边的颜色更绮丽呢。”
……实际上,谷口也是比较中意高久所指的那张照片。因为那一张颜色的平衡更加的漂亮。但是编辑却仅仅只是固执于模特的红色衣服。谷口中途让步,就在封面上使用了穿着红色衣服的那张。因为不想因为奇怪的固执,而被编辑讨厌。
高久唰唰地翻着文件夹页,放在旁边的啤酒也没有喝,只是单单看着照片。谷口一边咕噜咕噜地喝着啤酒,一边像是在等待考试结果发表的学生一样紧张着。
高久的手,无意中停了下来。他所看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农夫微笑着的一张照片。
“这个,拍得很好。”
这是几年前去信州旅行时拍的照片,农夫在一知道自己是和他孙子同年的时候脸上就浮现出了温柔的微笑。而那时就正好捕捉到了这一瞬间。在信州拍的照片,有好几张都用在了杂志的特集上。虽然农夫的那张照片因为背景太少,看起来不像是在信州而被排除了。但是自己却很中意。甚至喜欢到了把其用大张纸冲印出来,整理在文件夹里的程度。
“……我很中意这张呢。”
如此这般低语的高久抬起了脸笑了一下。
“在你的照片中可以好好地看见‘人’的存在。反射出了被拍的人的心情。我就是喜欢这点。但是我不论拍什么,却拍的全是‘自己’。”
“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
高久垂下了目光。
“直到被人指出来,我才意识到。不论拍什么,里面充满的全是‘我’的感情。烦躁、忧郁……全是那些无聊的东西。简直就像一面反射自我的镜子一样。不论是拍摄街道,还是石头,其中都有我的影子。所以感到相当的烦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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